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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道”语境下模型理性如何可能?
导读:本文是吴雪君老师为《吴述伤寒杂病论研究》作的跋。以后会陆续推送相关内容在吴门风采版块儿中,欢迎大家关注。
“道”语境下模型理性如何可能?
——关于《吴述伤寒杂病论研究》的哲学思考
一:
吴雄志教授于今年春天开坛“巴山夜语”,讲授《吴述伤寒杂病论研究》。余有幸自始聆听,数月不过,“無門医述”微信群已开十几个,学生数千,现仍如滾雪球一般,其势不减……,必然会成为中医界的一个事件,影响着中医学的走向!
何以如此呢?
自开讲以来争议不断,批评不断。有质疑者,用大量西医知识来诠释中医,这还是中医吗?有怀疑者,中医是老人的学问,一个刚刚过了四十岁生日的年轻人讲中医,可信吗?有轻慢者,《伤寒杂病论》是千八百年前的学问,一个没有深厚国学功力的西医博士,读懂文言文就不错了,能讲伤寒?有批判者,见其医学大一统理论的建构,就直接视为异端了!
开始,其实我也一样,满心疑惑,不断地否定……讲着讲着,听着听着,一会儿觉得处处见机,刀刀见锋,真是一个痛快!可是一会儿又感觉这不对、那欠妥。
再后来忽然有了一个反转,在问自己,在西医盛行的今天,能形成如此一场中医学术风潮,不管有多少问题,可以肯定的是,他一定做对了什么?
自西学东渐一百多年来,中国人始终处于认知失调的状态之中不能自救。中医人,面对强大的西医,已非认知不协调问题,说惨一点儿,是几无还手之力。
当下中医人在中西医之间的困局,其实也是每个中国人内心困局的写照!又何尝不是中西文化大困局的典型体现呢?其问题的核心特征都是认知不协调,只是中医人表现的更突出罢了!
认知不协调理论,1957年由美国心理学家费斯廷格提出。假设每个人都努力使自己的内心世界没有矛盾,然而所有的人都无法使自己达到无矛盾状态。他把“矛盾”、“无矛盾”转换成“不协调”、“协调”,据此对认知现象进行分析。并把认知要素之间的关系分为:无关系、协调一致的关系、不协调的关系三种。认知不协调的程度取决于不协调要素对于主体的重要性及其强度!
在单一文化中的西方人况且如此,对生活在互为他者、不同认知范式文化之间的当下中国人,其“矛盾”状态可想而知。
再往细里看,西方文化以时间、逻辑、语音为本位,中国文化以空间、直观几何、象形为本位。想把这不同起源,不同演化的两种极端文化放在一起并协调起来,考验着几代的国人与国医!
在我们的历史上有一次相似的文化撞击,就是东汉佛教的传入。虽然没有这次强烈,但业已构成对本土文化的破坏,历代都有想超越消化者,如刘勰,柳宗元,惠能,邵康节……难道我们当今的华夏子孙,面对西学就俯首称臣了,就不想超越了?
二:
雄志教授自幼学习中医,从大学到博士,历经西医、中西结合、西医反复学习。做过西医大夫, 没过几年他那颗原始的中医心灵,又驱动他回到了中医。这近乎悖论式的修学经历,无疑很早就给他的心灵带来了无尽的困顿。必然,他摆脱心灵困境与认知失调的动力,也一定比普通人强大的多。
他走了出来。
他倾心神秘,又崇尚科学;做科研演绎无不精密,把脉开方又无不直观……
如今中西医于他,不再是不可逾越,努力地是曲径通幽、互为相应、互为开显。
爱因斯坦说:“如果你不能简单说清楚,就是你还没有完全明白。”诠释的透亮,来自内在的贯通与独特的论证。
不能被眼睛牵着走,因而造成短视。我们需要倾心于意象,也要超越取类比象,更要格物致知……,“无所不用其极”地进入视象背后的真。其实眼睛并不是心灵的窗户,心灵才是眼睛的向导。重要的不是眼睛看见了什么,眼睛看不见却被心灵觉知了,才是重要的。只有心灵意向才可能为现象带出方向,为思想、为论证带出证伪的靶子,为自然、为格物带出科学的维度。
吴述伤寒为內经、伤寒诸理论,创制了无数个精致模型;把方剂制化系统重新解构、重新确定君臣佐使的互制关系;于动态过程中倡导截断,于辨证状态中凸显抓独;于由外而內的观象论相对,提出了从内而外的抓机。抓机其实就是《易经》中的“时中”,就是不离当下的直觉与领悟。
如此精微的直观理性方式,并不是依赖于数术。探索生命的秘密,并不放弃边界的约束,在医学范围内不能依赖数术,过分地推衍是伪理性,会伤害到当下的生命经验与心灵直观。他也讲五运六气,但只是理论的继承,并不依推衍之术。数术涉及命理与运程,不属医学的范畴!
那么,他于中医到底还坚守着什么呢?
三:
《系辞》:“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。惟深也,故能通天下之志。惟几也,故能成天下之务。惟神也,故不疾而速,不行而至”。这里的“几”与“神”不是玄虚,是指操作之务的精准与神奇。不论惟几还是惟神,都离不开惟深,只有惟深才能通天下之志,惟天下之志才能达天下之道。《灵枢经·本神》也讲:“所以任物者谓之心,心有所忆谓之意,意之所存谓之志,因志而存变谓之思 ”。用现代的话讲,精确的直觉判断力,既离不开直观的心灵结构,也离不开自然法则,更离不开深层的文化遗存。“神”与“几”是当下感悟,“深”与“志”属无意识继承。前者是直觉之得,后者属于哲学与信仰。
马王堆帛书《要》篇:“幽赞而达乎数,明数而达于德,又仁〔守〕者而义行之耳。赞而不达乎数,则其为之巫,数而不达于德,则其为之史。”
巫、史、君子、圣人是追求圣人之道的四重境界,若不由数入德,不由德入道,也就是没有信念与信仰层面的坚守,便不能进入更高境界。这样的坚守在科学哲学家托马斯·库恩来说,属于“归宗”问题。他认为是否“改宗”(即改变信仰与信念),是判断科学范式是否已经转换的标志之一。
吴述伤寒,最坚守的信念及其理论有三个:一是阴阳及其首辨阴阳的聚类;二是六经及其辨六经为病;三是标本中气及其气化理论。对于中医核心理论五行,有坚守,有拆分,有改进。所谓的坚守不改宗,就是一切西医的知识、理论、方法都放在归宗层面以下,为这些中医核心理念服务,最多也只是矫?正,而不是跃迁。
西医学,在《伤寒杂病论》讲授过程中只具诠释学地位,目的是更好地理解中医,并没有影响到中医的本体地位。
公允地说,他的体系确与传统中医有别,也确实改造或建构了一些新的理论与模型,也让中医的理性能力提升了一步,但他也确实没有颠覆中医本体,只是让中医看起来更通透了、更洗炼了、更理性了。
承于道者,依道修身择术。有道无术者,只是理念,不能成为大医;有术无道者,则又会散于术而止于术。只有以道驭术者,既使术有百变,也会对术永远持有开放态度。
在道与术或理论与实践的探索中,相信他在中西交互认知层面,一定是打通了什么,一定是在认知失调的核心问题上解决了什么,不然我们咋会有如此豁然之感?!
在这既有分际又有融通的中西医体系之间,他做了什么?又是如何做到的呢?
四:
或许有些中医朋友会说,我们认知挺协调的,是你多虑了吧?用纯粹的中国文化及其思维方式看病,不就没有认知失调了吗?不用西医知识的古中医或纯中医难道看不了病吗?
首先必须承认原来的大医国手一定是可以的,他们的修教极其优秀与完整,既使西学闯入中国,他们也可以不在话下。
当下呢?中国原本的文化还有传承吗?中医的本土修教还完整存在吗?连我们的语言都西化了,何况思维?如今中医被西医打得目不忍睹,中医学院培养出来的孩子都不能信任自己的所学,在西方医学技术如此进步的今天,中医还能视之不见吗?
如果真的这样没有危机意识,不想开放胸怀让中医共时于时代,用西医诠释中医、矫?正中医的探索,也就没有意义了。
其实,我们每个人既使没有中西撞击,认知失调在本土文化之中一样存在,如同西方。
真理首先是和判断相联系的,判断力是知性与感性的中介。判断力既有先天的性质,又有感性直观,判断力就是知性对感性材料进行综合统一的直观,这也就是理性了。
这样不就没问题了吗?
不是,因为我们的理性是有限理性,信息有限而且多元,理解力也有限,况且还涉及不同的信仰与信念……
根据“海纳模型”,当环境复杂充满着不确定性,越是理性能力低下,其选择在旁观者看来就越可预期。反之,理性能力越高,在旁观者看来越是不可预期。
前者,不离规矩,循规蹈矩,不要犯错误;后者全凭心灵,永远的探索。前者如蚂蚁,后者似上帝。凡夫俗子行为多依无意识的本能,依靠已有的规则;上帝的行为对于芸芸众生而言,几乎完全随机。
每个人的本性里,既想成为线性蚂蚁,也想成为全能上帝,然而却又不可能!这样内在的双重欲望,是本体性的悖论,将永远伴随着你和我。
此等悖论,可视为本体性的认知不协调,也可以视为阴阳太极模式的玄密所在。这是文化的根性之别。我们的圣人,就把这本源性悖论,看成了性命、生机、创始的根本力量。前者关注线性、过程、理性,后者关注起始与终极。
我们没有上帝聪明,也不相当凡夫俗子,永远的中间态。判断与选择也就永远地在道与线性之间徘徊。
多数中医人是依规则进行可预期的“选择”,还是纯理性的高阶“判断”?
看看我们那些千篇一律的文章与书,再看看那些千人一方惯性行为就清楚了。
想成为一个低能理性者,看起来很理性?还是想成为一个高能理性者,面对无知与神秘永远的探寻?这是每个中医人都应该面对的问题!
“科学的尽头是哲学,哲学的尽头是宗教。”如果想成为后者,只有学院传承或科学思维是不行的,还要有大格局,需要有信念与信仰的参与!
面对不确定性,面对复杂,面对无序,理性有太多不及。无论是宇宙,还是心灵,还是我们的生命,都比理性比科学复杂的多,面对复杂中医有优势,因为中医人有自己的本原文化与信仰。
道,是我们信仰的真实;
线,是科学逻辑的必须。
五:
刘勰《文心雕龙》:“时运交移,质文代变”。
面对一个新世界,诞生于旧世界的《黄帝内经》与《伤寒杂病论》,剩下了什么价值?
面对科学还原论,我们也要知道在还原过程中丢失了什么?
从心灵还原到大脑,从思想还原到语言,从心理还原到生理,从生理还原到物理,都是有“漏”儿的。西医是还原论的,只通过科学理性不能诠释整体的生命。
西医从具体走向整体,分开了却难于合上。中医是整体论的,从整体走向具体精微,遇到了困难。
雄志教授一定深刻地体悟了这一困境。面对中西纷繁复杂的知识与信仰,他坚决地进行了一次“十字打开”。
如何理解呢?
中医有自己的道与线,西医也有他们的道与线,合在一起构成了四个象限。他移花接木,把信仰归宗于“道”,把事实的确定性、线性追求归于了科学。
这就是他的最核心手段,坚守着“道”影射下的阴阳与六经,开放着一切科学的新确定、新知识。
他把所有病,都归为“六经为病”,不可质疑。把所有的症与证,都视为证据。证据的确定性就是知识,是知识就必须接受检验。中医面对万物与人体获得的是经验事实。经验知识可靠性差,需要重新梳理。需要重新建立中医学的微观基础,以利于中医知识的持续增长。
观察者、判断者,离不开物与物之间的因果关系,离不开基础知识系统。他把西医通过各种检查手段所获得结果,视为微观的症与证。这只是让中医多了一些外挂,让望闻问切,让判断更为精微。
他对中医“道”的诠释,也参照了西方的自组织与耗散理论。这些理论虽出自西方,但从根本上说,还是受道家思想影响而创生的,这只会更坚定他“道”信仰的真实性。
终极的“道”,在浑沌与秩序之间,二级的道,循环往复。六经就是这二级的道。
浑沌生出秩序,秩序生成结构;自组形成结构,耗散又消解结构……又重新回到浑沌……如此即为大道。
《庄子·应帝王》:“南海之帝为儵,北海之帝为忽,中央之帝为浑沌。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,浑沌待之甚善。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,曰: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,尝试凿之。日凿一窍,七日而浑沌死。”
人的生命本质,即是浑沌!熵,是从有序到无序的衍化,道,乃熵的境象性共生共存,二者的纠缠不清就是浑沌。
老子说“太上不知有之”,这浑沌,这道就类似于亚当·斯密那只“看不见的手”。是无计划、无设计演化出来的,充满了偶然,因果不可及,理性不可及,科学技术不可及。
以道为本的思想,意味着秩序既重要于规则,也重要于精确。在规律、规则之外还有别的存在。这些终极存在,太上不知而有之也,只能信仰!
会有质疑,这不就是张之洞的“中体西用论”吗?如此还只能是两层皮!
别急。下面的分析,就要看看雄志先生在这两层皮之间,又用了什么策略?
六:
在道与线性之间,浑沌与技巧之间,中西医之间,确实属于不同范式,范式之间也确实存在着一定的不可通约性。“中体西用论”提出已过百年,简单粗暴地解决两层皮现象,也确实不太可能。
两层皮现象的发生也非止于这些,在心脑之间,心灵与世界之间,语言与世界之间,情感与理性之间,人文与科学之间,理论与事物之间……如此种种,都有难以还原、难以通约的存在。
如何把这等异质性存在找到共同性呢?各个学科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趋同策略,那就是从因果理性走向结构理性,在异质中寻找同构,在不同的性类中寻找统一的范畴。
结构理性落实到经验领域,那就是模型理性,此与中医原本的理性方式也十分切合。
模型或源于理论,或源于原型。萨皮士认为,模型是元组;范弗拉森认为,模型是状态空间的可能性;吉尔认为,模型是理想化的系统……
模型的存在,基于表征。既可表征语言,也可表征世界;既表征了理论,也表征了事物;既可表征道与秩序,也可表征线性理性及其知识系统……
模型,既有变换中的不变,也有不变中的变化。模型,既有合成性,也有离散性。作为模型的內核原型是不易的,原型是模型的内在机制。但作为模型的外在结构,一定可认知的,可拆解的,可条件化的,可调解的。
雄志教授把中医的阴阳,六经,五行,四时,三焦……都视为理性的深层结构,把西医知识使之处于外在表层。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之间,是可以通约的、转化的。如此便可以使中西医集合于模型,集结于模型。
他把内经、伤寒中的原型或理论,标准化、模型化。在重新建构模型、重新诠释模型的同时,其实也重新修正模型,如把宋本《伤寒论》中六经次序模型重新安排,把标本中气修定并建构为“乒乓球模型”,把五行模型化约为多个三才模型……
尤其可称道的是,通过何慧如老师的精妙制作,把众多模型形象化、图式化、可视化。让这些古老的理论与模型不再艰涩,易于消化理解,功莫大焉!
总起来看,雄志先生在模型交集中西医的过程中,是把模型的历史向度、内在向度、内在特征,依于了中医。把模型的未来向度、外在向度、外在特征,依于了西医方式。
再就是《伤寒论》中的个个经方,每个经方都是一个模型;每个经方,都由几个基本药建基了模型的内在结构;经方中的每个药,也同时是模型中的制化条件或约束条件。
雄志先生用西医讲药解方最多,以药统方也最精,其实这都是方便法。其实他对方子的坚守是远远超过了药。从其公布的病案及处方来看,无不如是。
会问,没有这些方便法门行吗?
不行!这是通达操作之务神与机?的关键,不然他的抓独与抓机,就失去了接口。也会让模型失去了灵魂,横型理性也就缺失了对线性可能性的探求。
七:
然而模型理性,终属于结构性契合,不是线性逻辑理性。模型的双向性集合与表征,对于认知不协调问题的解决,无疑是重要的。
传统科学理性毕竟还是线性的,还是因果的,而且其因果关系的核心在客观与客观之间。这种因果关系,又恰巧是古中医不甚关注的。面对新世界,这一点就必须得到加强。
先秦也讲“因之术”,但其关注点,首先是上因的,即道因的;其次是关注心因的。所谓上因因果,就是关注信仰与客观事实的关系;所谓心因因果,就是关注心灵或主观与客观事实的关系。更准确地说只有第一种属科学意义上的因果关系,后面两种属意向关系。当然了,三者也都是线性的。
雄志先生在以模型集合道与线的同时,自然不会放弃对线性理性的追求。表现最为突出的就是寻找独绝联系方式的抓独法。抓独法的核心理念出自《伤寒论·平脉法》:“邪不空见,终必有奸,审察表里,三焦别焉。知其所舍,消息诊看,料度腑脏,独见若神。”“独见若神”,即直觉即理性的神奇。“终必有奸”,即后来张景岳的“独处藏奸”。
㧓独之源其实是源自《素问•三部九候论》。“帝曰:何以知病之所在?岐伯曰:察九候独小者病,独大者病,独疾者病,独迟者病,独热者病,独寒者病,独陷下者病。”
这独与病,与幂律分布的思维极其相近,寻找病机中的决定性少数,治病开方也不是只通过多元组方去解决问题,而是要对少数药物下注,其关键是要找到神奇的对应。
幂律法则,既是宇宙法则,也是社会法则,更是生命法则。在任何领域,其最终形成决定性强大势能的,一定属于极少数。
专注于少数事物,向少数事物下注,少数事物拥有极其重要的意义,这些都与内经、伤寒中的抓“独”思维相契合。
所抓之独,首先是独证与独机,每个未知的证与机,都对应一个待发现的秘密,每个正确治疗方案的选择,也必定是个秘密。
我们要相信秘密,生命中有很多秘密等待人们去探索。不去探索,恪守常规,没有出路。只有那些相信并探索秘密的人,才能发现新的证与机。
雄志先生也曾让我给抓独下个定义。我说抓独就是寻找独特的连接方式,就是为意向关系寻求确定性。
独,不单是点,更是线!就是把心灵的意向线性关系,变为科学的因果线性关系。这一变字,自然不易。须在经验积累或科学研究及证伪中,一点一点地获得。
雄志先生的抓独可以是脉与药,穴与药,证与药,机与药……但这些药又不是孤立的,是一定回到经方之中、模型之中。这独中之药,赋予了经方以方向,反过来经方又给予药以结构与制化机制。
我们现在的中医体制及教育,只在常识层面做多数无意义规定与描述。如此环境下,人们不敢冒险去探索秘密。
其实中医人的成功,本应建立在生命如何运转的秘密之上。只有不停地探索秘密,才能在常规之外乃至科学之外,发现那些看不见的“独”。
八:
给雄志先生的著作写评论,是我的狂妄!
好在,科学哲学已经发展到了可以为《吴述伤寒杂病论》做哲学分析的阶段。当今的科学哲学已经由外向探索,转入内向寻觅,所以才有这篇围绕着认知失调与模型理性为主轴的认知性解读。
通篇的认知论解读,其实是科学语境论与科学实在论交集的结果。
科学语境论是从根隐喻及中心理念开始的。每个民族、每个时代其实都有自己的根本隐喻。科学语境论认为,语境可以决定文本,语境可以决定实在,语境也可以决定事物的意义。
杜威曾经说:“哲学思维最普遍的错误是忽视了语境”。
解读吴述伤寒,一定要让中医更古,让科学更新,才能找得到高层面的融通。
也只能在道的语境下,解读吴述伤寒才能通透。离开道语境,就不能有真正地阅读与理解。此语境更多地属于心语语境而非语言语境。心语语境也并非属于思想,而是古中医时代所有思想的共同基底。心语语境不同于理论的明晰语境,而是深层文化的隐含语境。
简单说,既使知识、事实一样,在不同的语境(中心理论或范式)下,其意义也会不一样。在中医语境下的科学证据与事实,其意义也不同于在西医语境下。
当然了,如果下去不就无法则、无标准了吗?
科学哲学如今盛行的还有一个理论,就是有科学实在论与之相应。科学实在论者,有一个共同的信念,即在我们的心灵之外,存在着一个可以经验的自然界,即可以共同经验的世界万物及其生命现象。
如果按科学哲学为这篇解读定一个调儿的话,那就是:“整体语境论下的实在论”或“实在论基础上的整体语境论”。
能力不及,啰啰嗦嗦地写了这么多,也不知道是能否切中一二?
吴雪君
2015年7月22日